朱志群 美国巴克内尔大学政治学与国际关系学系教授
特朗普入主白宫后两周内跟差不多20位世界主要国家领导人通了电话却迟迟不跟习近平通话,中国农历新年他也没按惯例给中国人民祝福。 联想到特朗普胜选前后对中国的高调批评以及对“一个中国”的挑衅言论,让人觉得特朗普任内中美关系开局不顺,前景暗淡。到了美东时间2月9日元宵节前夕,习特终于通了电话,引起广泛关注。很多人为中美关系松了一口气,似乎乌云不再遮日。不过很少人认为中美关系会风平浪静。
纽约时报在习特通话前一天报道说习被特朗普胜选后的特蔡通话深深刺痛,不愿搭理特朗普。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似乎不是特朗普有意怠慢习近平,而是习大大不愿理他。中方不想为了通话而通话,如果没有实质性的内容,如果在“一中”问题上不明确表态,宁可不通电话。
特朗普大概总算弄明白了,“一个中国”不是开玩笑的,中方不会让步,而且这个问题不说清楚,其它问题免谈。
当初,特朗普通过推特情绪性地问道,美国出售数十亿美元的武器给台湾,难道接一通蔡英文的电话都不行吗? 目前看来,特朗普倾听了智囊的建议,了解到了台湾问题对中国政府的重要性。
而习近平在收到美方一系列示好信号后也决定要跟特朗普通话,可以说双方至少在这一点上是理智战胜了情绪。
这次通话有几个问题值得探讨。
首先,特朗普的个性会不会冲撞中美关系?中美在特朗普任内有没有合作的空间?中美关系从来不会一帆风顺,面对新变化,双方需一步步积累善意。这次通话来之不易,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先是特朗普女儿和外孙女2月2日去中国大使馆庆祝农历新年,当天特朗普女婿兼高级顾问库什那跟中国大使崔天凯会面,接着是国务委员杨洁篪与特朗普国家安全事务顾问迈克尔·弗林通电话,然后是2月8日特朗普致函给习近平就元宵节和中国农历鸡年向中国人民致以节日祝福,迈克尔·弗林和他的副手K·T·麦克法兰将这封信亲手送到了崔天凯的手上。新任国务卿蒂勒森改口称美国不会改变“一中”政策。 连号称“疯狗”的国防部长马蒂斯在亚洲访问时也发出相对缓和的信号,认为目前没必要在南中国海使用武力解决问题。
双方主要外交高层人士比较冷静宏观,有合作的意愿,值得称赞。看来特朗普也有理性的一面,并不是蛮不讲理的。 这次崔大使与美方交往表现不俗,如果接下来的习特互访能在近期内成功实现,崔大使应该还会更上一层楼。
第二,有人说特朗普这次作了让步,是中国的胜利。 这种看法是不准确的。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等媒体都在报道中称这是特朗普对北京低头,也是习近平的胜利,报道援引一些观察人士的说法,以“纸老虎”来形容特朗普从其原先质疑一中政策的强硬立场退缩。这种看法有误导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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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anka参加中国大使馆庆祝新年活动(图片来自网络) |
“一中” 这个蜂窝特朗普一开始就不应该去捅。这次通话中方只是维护现有政策,而美方也只是回到原点, 所以没有输赢的问题。 这次中美交锋本身就不应发生, “一中”毕竟是两国关系的基础,自尼克松总统以来谁也改变不了。 台湾虽然有些不满,但“一中”能维持两岸和平现状。美国的一中政策不是为了讨好中国,它符合美国利益。在没有更好的方式处理台湾问题的情况下,各方都不应去挑战这一政策底线。
值得一提的是,白宫的声明说了,特朗普是应习近平的要求重申了美国的“一个中国”政策。这里可能有点玄机。 这种说法也可以理解为美方了解并尊重中方的立场,但美方究竟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也没有说明。对特朗普的“一中”承诺,还要看他的具体做法,是否言行一致, 例如在对台军售上。值得注意的是美方人士包括国务卿在内,多次重申美国政府对台湾的支持与对台湾关系法的承诺,并罕见公开提到对台六项保证也是处理美台关系的准则。
实际上美国对台湾的支持不会减弱,只会增强。在因应中国崛起时,美国是不会放弃台湾这张牌的。 尽管中方在这一问题上没有妥协的空间, 但美方还是会以此不断给中国制造困扰。
美国国会是台湾强有力的后盾。 现在美国学者,不管立场左中右,都建议美方提升与台湾的实质性关系。所以台湾问题早晚还得再次冲击中美关系。
第三,最关键的是习特通话后双方团队如何处理具体事务,包括何时能实现高层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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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推特(图片来自网络) |
目前不能排除特朗普是以退为进,可能在其它问题上向中国施压。很多人认为特朗普已经作了让步,中方预期会在其它事务上有所回报。所以习特通话后中美关系并不是万事大吉了,真正的挑战还在前头。 在具体事务上特别是贸易和汇率问题,特朗普仍可能继续挑战中国。
虽然暂时不打“台湾牌”,在其它领域双方还是会进行博弈。
在中美关系刚刚露出曙光之际,朝鲜又来搅局了。 在萨德问题上,中方目前似乎只在对韩国施压,而对美国没有什么反制措施。在朝鲜2月12日再次(特朗普上任后首次)试射了导弹后,美韩双方将会进一步合作尽快部署萨德,同时在安倍的积极推动下也有可能组成美日韩三方合作机制,继续给中国施压。 中方如何反应值得关注,处理不当将伤害中美关系。
与此同时,
美国航母卡尔文森号战斗群最近驶往南中国海有争议地区,继续其所谓自由航行,使得南海局势无法风平浪静。据美国海军时报报道,美军甚至建议进入中国新造岛屿12海里之内进行航行。 树欲静而风不止。
习近平和特朗普都是好强能斗的领导人,有强烈的使命感。但这并不意味着两人必然会正面冲撞。如果双方以大局为重, 从理性出发,认识到正面冲突会两败俱伤,他们应该能够经过一段磨合期后找到合作之道,为两国人民为世界和平作出积极贡献。希望他们的智囊和双方的学者也为此做出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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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赵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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